故乡石牌集街的梨树
故乡石牌集街的梨树■朱隆芹
故乡的梨树并不多,其中有一棵种在我家的前庭里,我经常想起它。
那是一个春天的傍晚,我放学回家,推开门,见母亲正在前庭挖着土,一棵碗口粗、耷拉着叶子的树纤弱地倚在墙边,我问:“妈,这是什么树?”母亲回答:“这是梨树,沙梨。”末了生怕我嫌弃似的,加了一句:“来年就要结果的,可甜啦!”
第二年,树上结满了土黄色的大个子果实,我想摘一个吃,母亲抬手一打:“晴娃子,等几天,还没熟哩。”我心不在焉地应着:“哦。”又多看了梨子几眼,心想梨子黄了不就是熟了么?
又过了几天,母亲吩咐我:“老幺,到搬运站喊你爸爸回来吃饭,要不然,他又要加班不晓得回来!”我趁机央告道:“你让我吃梨子,我就去喊。”母亲踮起脚,伸手摘了长在树顶一个最大的,往我怀里一塞:“快去。”我心满意足地把梨子往衣角一擦,咬一口,呀,像湿棉花里撒着沙子的纤维摩擦着喉咙滑进胃里,努力吞咽才能感受到寡淡的甜,真不好吃!
沿着镶嵌了鹅卵石的集街一路小跑,沿途街坊们迎面打着招呼:“雪晴,你屋里的梨好吃不?”我装做听不到,跑得飞快,心里却答:“难吃S了,可它开的花好看呀!”
是的,前庭这棵梨树花开得真好看。它只有一种颜色,一种不沾尘埃的雪白。近看那些花瓣,黑色的花蕊隐在其中,越发衬托着整朵梨花透出玉的质感。远望在阳光下如此耀眼,没有蜜蜂引路和叶子的晃动,你根本就辨不清哪是光哪是花。
可我最喜欢的还是雨天的梨花,或许是雨不大的缘故,它从不曾掉落一地,总能润白地立在枝头,而经过雨的洗礼,梨树的枝干更墨,叶子也更绿了,成就一幅彩色的水墨画。后来,父亲去世,哥哥姐姐们都相继离开故乡,到外地从;、读书或上班,家里只剩下母亲和读荆台中学的我。下晚自X后,知道母亲坐在堂屋里缝衣服,心里是踏实和无忧的,借屋内透出来的微弱灯光,我总会打着伞,在前庭的梨树下伫立很久很久,一边欣赏着或明或暗的梨花带雨,一边深吸着整棵梨树清冷的芬芳。
前几日和同学们回到故乡,来到集街我曾经的家。那里早些年做过耶稣教堂,后来又推平成了菜地,如今正起着高楼。在隔壁的墙角照了几张像,同学打趣道:“雪晴多照几张吧,说不定当年你曾跑到这捉迷藏,或者做错事挨妈妈批评躲这里哭过哩!”
在许多人看来,我的故乡一一荆门石牌出名的是豆腐香干子、鹅卵石的街道、学校院子里的古戏台和腊菜碟子,可我眼中的故乡却以一棵梨树高洁的形象不卑不亢地扎根于心。
其实,是一篇好文章。只可惜,现在能静下心来看文章的人不多了。 原来雪晴叫朱隆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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