豆腐生意奇好的夫妻豆腐店

豆腐夫妻来源：大江网-江西工人报　　发布日期：2022-11-24 10:11 　　编辑：舒小露　　我们一家人入住新居的第二天，便是大年二十九了。我一大早来到附近的菜市场买菜,看见许多买菜阿姨竟然在一个空摊位前排起了长长的队伍。正当我纳闷之际，队伍突然躁动了起来——
　　“唉，终于来了！”
　　“是我排在最前面的！”
　　“请大家让一下，让一下。”
　　只见一位清瘦的男人正骑着三轮车朝摊位方向驶来。旁边坐的是女人，一条大红围巾裹在头上，只露出一张脸。
　　男人刚把三轮车停下，女人便从三轮车上跳了下来。顺手把围巾一拉，围在了脖子上。女人麻利地把电子秤、油炸豆腐及塑料袋从三轮车上搬到摊位上。男人则迅速地把几箱水豆腐先搬在了摊位上，而剩下的水豆腐，他一摞一摞叠在地上，最后，抱起地上的大石头，分别压在了最上面，现场压干水分。
　　夫妻俩的准备工作刚刚好，队伍又一次躁动了起来。
　　“给我捡十块水豆腐。”
　　“给我称两斤三角炸豆腐。”
　　“给我装一箱水豆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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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大家都不要挤，一个一个来。”
　　尽管女人和男人动作已经麻利到不能再麻利了，但排在队伍后面的人还是担心自己可能买不上这家人的豆腐。要知道，豆腐是客家人过年必备的一道主菜。特别是大年初一早上的餐桌上，豆腐是必不可少的——豆腐，豆腐，即“头富头富”的谐音。“头富”这一新年好彩头，是每一位家庭主妇都不会错过的。因此，队伍再一次躁动了起来。看着前面的人连抓带抢的架势，后面的人沉不住气了。
　　“哎呀呀！请你们都不要吵！不要挤了！你们再吵再挤，谁的定金我都不会再收了！我马上把定金退给你们！”
　　老板娘的这一招真灵。有两个争吵的立即停了下来，整个队伍也奇迹般地安静了许多。
　　旁边生意清淡的几个豆腐摊主，一脸无奈地看着这潮起潮落的队伍。
　　不到一个小时的工夫，这对后来的夫妻俩的豆腐就被抢光了。排了队没有买上豆腐的人一脸扫兴地走向别的豆腐摊位。
　　“明天大年三十，我们会再多做一点豆腐来。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晚上，都没睡觉。”
　　女人一边一脸幸福地整理着手中的钱，一边又略带歉意地向大家解释。男人没有言语，但也是一脸微笑在收拾着摊位。
　　“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排队抢买他们家的豆腐呢？”我忍不住问一位买菜阿姨。
　　“他们家的豆腐正宗，好吃，炸豆腐的油质量也好。有家豆腐的味道。”
　　“那我明天也要买来尝尝。”
　　“你得很早过来排队啊！”阿姨一本正经地叮嘱。
　　第二天一早，当我来到菜市场时，那个空摊位前早已排上了比昨天更长的队伍。我也磁铁般地加入了排队。直到8点，那辆载着满满一车豆腐的三轮车才挤进菜市场。女人依然围着昨天那条大红围巾，很是亮眼。她一跳下三轮车，第一件事不是搬豆腐，而是直接喊话——
　　“请大家先排好队，不要挤。今天的豆腐比昨天多了一倍，我们昨天加了通宵班，请大家不要着急。”
　　女人的这一番话，就像是一颗颗定心丸，让排队的每一个人都不再焦急。随着装袋、打秤、付钱的顺序循环有序地进行，原先小山似的油炸豆腐渐渐矮了下去；而摊位旁的空豆腐箱却垒得越来越高。终于轮到我了。
　　“三块水豆腐。两斤三角炸豆腐。”
　　“今天大年三十，豆腐都涨了一点点价。年后会恢复原价的。”
　　可能是看着我面生，也可能是生意已接近尾声了，女人一边微笑着解释，一边忙着给我打秤。
　　“就你们俩，做了这么多豆腐啊？”我问道。
　　“还有三个孩子都在帮忙。现在孩子们都在家里睡觉。”
　　“你们家孩子挺能吃苦的。”
　　“没办法呀。做到了这一行，大家又经常在这儿等我家的豆腐。大过年的做少了也不好，没买上的都会见怪。”
　　“小妹，看你比较少来买菜。酿豆腐包好后，开水上蒸个七八分钟就可以，蒸久了会发黄，没那么新鲜好吃。”
　　回到家制作好酿豆腐后，我按照“开水上蒸八分钟”的方法，做出了我平生的第一锅漂亮酿豆腐——
　　只见一个个酿豆腐，外皮色泽金黄，馅口是碧绿中微露点点红。整锅酿豆腐，就像一朵正散发出清新甜香的巨型花瓣。
　　夹一个热气腾腾的酿豆腐，蘸上自制的辣椒油，味道实在是美。最嘴馋的是儿子，他一个劲儿地吃个不停。
　　我只有周末才有时间去买豆腐。
　　“老板娘，我家儿子只吃你的豆腐哦。”
　　尽管我是无心，但在场的人都哄笑了起来。
　　据老板娘介绍，第一，他们家的豆腐是用自家的井水做的。虽然抽水比自来水更贵，但井水做出的豆腐比自来水做的更好吃。第二，坚持用石膏的传统方法做，豆腐产量会比化学点卤方法更低，但大家吃惯了石膏豆腐的口感。第三，炸豆腐的油，坚持选用标准的豆油。虽然比其他杂油贵一点，但炸出来的豆腐黄灿灿的，口感也好，大家喜欢吃。
　　“我们也不会做其他生意，只会做豆腐。已经做了十几年了，就想着一门心思把豆腐做好。只要大家喜欢吃、喜欢买，我们的产量低一点点也没关系。豆腐卖得快，大家评价高，我们就开心。”
　　“你家的收入挺不错的吧？”
　　“还行吧。这十年来，进城买房的人越来越多，我们的生意也越来越好。对老旧菜市场进行了大改造，菜市场变干净变漂亮了，我家的孩子周末也愿意来搭帮手了。现在，我们家也在城里买了新房。两个大孩子也已顺利地考上了大学。” 女人还是挺健谈的。她个子不高，微胖，盘子脸，脸上的几粒雀斑很是明显，扎一个乌黑发亮的低马尾，一副标准的农家主妇模样。但这标准中似乎又还隐藏着某一份独特。当我看到一旁一直不怎么吭声却总是微笑的男人时，我立马明白了——那份独特就藏在夫妻俩共同的浅浅的微笑里。那不失谦虚的微笑里，自始至终隐藏着一份自信与自豪，一份专属于普通劳动者的自信与自豪。
　　□刘学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