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皂角树上的鸟窝

老皂角树上的鸟窝

      儿时的记忆多，多得像那时节难得一见的一粒糖果，就是攒在手里化了也甜腻到心田，回味无穷。清澈的小河，水草依依，鱼儿欢畅。雨后的堰塘边，五彩的蜻蜓上下翻飞，一群孩子手持自制的竹水。。。你追我赶打水仗，笑声哭声不止。扯猪草躲猫猫，砍柴禾抹眼泪。偷了白胡子老爹家的青杏子，咬了一口后的那个酸啊，几十年过去了味道还在。但记忆深刻的，要数那棵三个大人牵手才能合抱的皂角树和树上的鸟窝。

      皂角树紧邻塆子前唯一的大堰，枝繁叶茂，树冠占地一亩多。春夏浓绿如盖，秋冬沧桑似云。自打记事开始，树下就是大人们闲暇聚集的重要场所，更是孩子们玩耍的天堂。树上则是各种鸟儿游乐栖息的天下。树下欢声笑语，树上翩翩弄舞，点缀出平静小山村中的一抹靓色，渐行渐远，愈浓愈沉。每年深秋的风约走了皂树叶后，枝枝叉叉间露出密密麻麻的鸟窝。在夕阳余辉的照耀下，远远看去像一盏盏灯笼悬挂枝头，引导进村的方向。站在树下近观，却似一只只凝望的眼睛，迎风摇摆的片片皂角正是一根根扑闪的美睫毛，勾魂摄魄。

      听大人们说，皂角树上用枯枝搭建的鸟窝大部分是丫鹊子（学名喜鹊）的。和丫鹊子窝相似的是白鹤的，只不过简陋了许多。这两种鸟的窝都在树枝顶端，层层叠叠，错落有致，很是壮观。中间椭圆形的、用细细的枝绒建的小窝是麻雀窝。麻雀窝星星点点，好像老皂角树成年累月积聚的慈祥泪珠，发白显神。艳丽的啄木鸟啄开树干，把窝建在洞内，不听到啄木的声音很难发现。

      有空就往老皂角树下跑，看看老皂角树上的鸟窝，成了无忧童年和多思少年养成的X惯，直至住校读书后才渐渐稀疏，但周末是一定要去的。在树下疯玩、发呆，不知不觉中美好的时光一晃就没了。天黑时，父母的一声声呼叫，才恋恋不舍地记起该回家了，却不忘相互约好明天再来，倒是和叽叽喳喳的归巢鸟儿保持了一致。

      成群的鸟儿来了又去，去了又来，树上的鸟窝塌了又建，旧了又补，树下的人群聚了又散，散了又聚。随着慢慢长大，幼稚的认为，这鸟、鸟窝、皂角树和每天升起的太阳，既是塆子里最美的风景，定会伴随着成长，直到永远。

      初中毕业后的暑假，日常家务活、皂角树下玩闹、小河里游泳成了假期的全部内容。无聊的日子里，突然有一天皂角树下热闹起来。塆子里最游手好闲的二楞不知从哪儿搬来两个九步的长梯子，连接绑好了架到皂角树杆上，手提竹蓝子爬上皂角树掏鸟窝。聚集在树下的大人小孩，惊叫的、起哄的、指鸟窝的，不一而足。更有胆大的跟着爬到树上帮忙。鸟窝里的幼雏惊慌失措，不慎从窝内落下摔S的不计其数。大鸟哀鸣盘旋，久久不愿散去。

      疯狂过后，二楞从树上下来，大大小小的鸟蛋快装满竹提蓝。树下围观的大人小孩一拥而上，好像迎接凯旋归来的英雄。有人提议喝喝酒解解馋。于是弄菜买酒、烧火做饭的事一会儿就安排妥了。大人们喝酒，孩子们一人得到了一个煮熟的鸟蛋。鸟蛋和。。蛋的味道差不多，咬一口，很香。

      第二天，人们照例又聚在老皂角树下，兴犹未尽，议论纷纷。有人抬头一看，平日早已热闹非凡的树上却不见了鸟儿的跟踪。一夜间，那么多鸟儿都去了哪里？没人关心，仍说着鸟蛋的味道，白酒的浓淡。

      第三天中午，突然狂风大作，乌云压顶，电闪雷鸣。一声炸雷过后，老皂角树上火光乍现。树枝上的鸟窝瞬间化为一个个火球，风助火势，一个个火球又变身一条肆虐的火龙，在皂角树冠间上下左右游走。皂角树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炬，红透了半边天。

      大火过后，皂角树只剩下近一丈高的树干，树干上千疮百孔。透过空隙，只见树干内空空如也，漆黑一团。往日高大坚强的皂角树，现在无异于一位无助的老者，仰天长叹，但听不见一丝声息。围观的大人们停止了议论，争相动手抢夺散落地上没有燃烬的树枝，搬回家当柴禾。孩子们也加入了抢夺的行列。一片忙碌之后，整个塆子陷入平静之中……

      今年回老家过春节，路过大堰边，已不见老皂角树踪影，就像这儿从来没有过一棵老皂角树一样。正黯然神伤时，看见离老皂角树二丈远的地方有一棵碗口粗的树。揉了揉眼再看，这不正是皂角树么！那树形树冠，活脱脱就是老皂角树的后代。难道皂角树也有遗传基因不成？往上看，五个鸟窝整齐排列！

      又见皂角树，又见鸟窝，可以想像，成群的鸟儿又回来了。就像外出的人，不论走多远，过年总要回家，总也忘不了老家。

青春的岁月总是一去不复返！！

童年的岁月最美好，童年的记忆最深刻，大赞作者。

去年此门中，人面桃花相映红，人面不知何处去，桃花依旧笑吞风。

去年今日此门中，人面桃花相映红，人面不知何处去，桃花依旧笑春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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