瓦瓷小学回忆录(王光梁)
新学期开始,我和同班同学到瓦瓷小学报名。接待我们的是袁国昌校长,一米七几的身材,国字脸,后梳头,神态慈祥和蔼。我第一个上前报名登记,袁校长抚摸着我的头问:“你叫什么名字?学X成绩怎么样?当过学生。。吗?”我还没来得及回答,旁边的同学抢着说:“他叫王广梁,成绩全班第一,是少先大队长兼班长!”袁校长听了非常高兴,连忙把我介绍给蔡国治老师,建议让我继续担任少先大队长兼班长,蔡老师笑咪咪地点头赞成。
瓦瓷小学是一所公办中心小学,由一座古老的火神庙改建而成,座落在瓦瓷滩集心的北边,校门朝南,青砖青瓦。教室墙壁用石灰浆 粉刷一新。火神庙的前殿南端是校长办公室兼卧室,厢房中间是教 师办公室。火神庙的后殿依次是四、五、六年级教室,西厢房是教室、寝室(还有几个年级的教室设在祠堂里)。
火神庙的北端是厨房,西北部是C场和公共厕所。办公室、教 室、寝室、厨房、C场,从南向北依次布局。
蔡国治老师带我们班的数学,一直带到小学六年级毕业。他有张白净的圆脸,蓄着分头,仪表端庄,说话和气。蔡老师教数学课,由浅入深,循序渐进,善于归纳,形象生动。比如:1年12个月,月大月小,不好记,他总结出“7前单大,7后双大”,意思是说,1、3、5、7和8、10、12这7个月,每月31天,属月大;那么其它的月份每月30天,属月小;不过其中2月平28天,2月闰29天。经过这样总结归纳,月大月小泾渭分明就容易记住了。又如:圆周率“m”的近似值“3.14159…”很难记清,蔡老师把它编为“山巅一寺一壶酒,乐而乐……”"非常形象风趣,我们一下子就记得非常清楚、准确,而且终身难忘。
蔡老师对学生的到校率是非常重视和关心的,没有特殊情况是不准学生缺课的。我班有个男生叫石乃昌,上完语文课后,突然失踪了。蔡老师布置好数学X题让同学做作业,他带上我亲自去寻找,商 店、饮食店都找遍了,也不见其人。后来,我们在一家居民菜园的瓦缸篱笆中找到了石乃昌。当时,瓦瓷滩的居民家家烧窑,破瓦缸特别多,人们就把这破窑货一个挨一个地反扣在地上围着菜园做篱笆。
我们路过时,听见瓦缸里有响动,我们将瓦缸揭开,石乃昌蜷缩在里面,正喘着粗气呢。蔡老师笑着对他说:“石乃昌,同学们都在等你上课,提迷藏玩游戏,是课余时间的活动,下课后再玩,好吗?”石乃昌同学应声道:“好!”高高兴兴地回到教室里,认真上课在瓦瓷小学读书的几年中,教我班语文的有周振国、王家祥、赵 建华、范国全四位老师。其中,我印象最深的是赵建华老师,他是河
南新野人(退休后定居南阳),会说一口河南味的普通话,写得一手清秀苍劲的钢笔字和毛笔字。为了不让我们写错别字,他将常用的形 近字、同音字分类整理,非常工整地用腊纸刻印成册,分发给我们当 作语文补充教材使用,我们受益匪浅。
赵老师对学生是严慈两相济,尊重加信任。
我清楚的记得,夏天的一个午睡时间,我班有个戏称“醒气货”(爱做恶作剧)的男生睡在课桌上,一位女生熟睡在长板凳上,他用毛笔给这位女同学画眉毛、画眼镜、画胡须。这位女同学可能做家务太累太困,自己成了“大花脸”,却全然不知。上课时,大家哄堂笑,赵老师莫名其妙,朝自己全身上下打量,并没有不检点之处。他发现大家的目光都焦聚在这位女同学的脸上时,他很幽默地说:“这是哪位化妆师的杰作?我很赞赏,让我拜拜师,学学艺,握握手,好吗?”大家都知道老师的脾气,他常说:“养不教,父之过,教不严,师之惰”,如果同学不肯承认错误,他认为是自己的错,就要惩罚自己,重重地打自己的嘴巴,并说自己是个不称职的老师。那个“醒气货”男生主动站起 来,伸出了认错的手。赵老师急忙上前,非常热情地握住了这个同学
的手,连声说:“能承认错误,就是诚实的好学生,我代表全班同学谢你!向你致敬!”说完,就向这位同学深深鞠躬行礼,这位同学也向赵老师鞠躬还礼。赵老师立即让那位女同学去洗净“花脸”,继续上课。一场“化妆”风波就这样平息了。
赵老师嗜好抽烟,喝浓茶。他将自备的烟丝,塞满硕大的黑色陶 制烟斗,衔着烟嘴,划燃火柴,点燃烟丝,叭哒叭哒抽着,烟嘴冒出缕续烟雾,不到半个时辰,一锅窝烟丝已化为灰烬,在鞋底上硫,再塞满第二锅,颇有文学大师鲁迅先生抽烟的风度。因此,校长每月都多发给赵老师一份火柴票,那时火柴属计划物质凭票供应。赵老师左手指被烟雾薰得黑黄黑黄的,足以证明其烟龄长,烟瘾大,要是让我当评委的话,我一定会给赵老师评上特级烟民。赵老师喝茶的大搪瓷缸,褐黑色的茶垢,重重叠叠,厚如铜Q,他真可谓是老字号的品茶大师。
课外活动时间,赵老师常常让我们围坐在身旁,听他拉京胡、板胡,技艺精湛,真可谓“调惊山河,声振木林。揉、滑、打、拨、欣、优、悲、思指下别:跳、击抛抖、喜怒、哀、乐弓中分。时而曲奏高山志须臾调更流水情。既发高亢明亮铿锵韵,亦出低回婉约沉静音”,我和几个音乐爱好者听得如醉如痴。在那贫乏单调的校园生活中,赵 老师拉的曲调给我们注入了沁人心脾的清凉剂,给人以清新、爽朗、奋进的感觉。这年冬,李泽纯接任校长,要求离校较远的六年级走读生在校食宿,把我们20多个男生安排在阁楼楼板上睡统铺,下面住着赵建华老师与徐瑞衡老师夫妇二人。寝室离厕所较远,又全靠一个木梯上下楼,黑灯瞎火,非常不安全,因此,赵老师买来两只木桶做尿桶,放在阁楼墙角处,供我们夜里解小手。那时候没有电灯,仅点燃一盏眯糊子小煤油灯,夜里人多,看不清,对不准,结果将尿撒在桶外,漏到楼下,只听见赵老师在下面说:“广梁,天下雨了!”同学们一个个缩进了被窝。
第二天早上,作为一班之长,我下楼到赵老师寝室一看,一下子 傻了眼:赵老师的白色蚊帐和被面,漏湿成两个筛子大的黄色印花。
我连忙向赵老师和徐老师赔礼道歉,赵老师说:“没啥,同学们又不是故意的。”徐老师说:“我洗一洗就行了,不必放在心上,你安心去上早自X!”我含着羞愧的泪水离开了老师的寝室。当天晚上,赵老师又为我们增加了一盏煤油灯,并将两只尿桶向西北墙角挪了挪,温馨地提醒我们稍加注意就行了。
有一天我感冒了,晕头昏脑的,吃不下饭。赵老师把我送瓦瓷卫生所找医生诊后开药,又把我带到他家里,倒水服药,徐老师又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姜葱面条,要我趁热吃下,还说,在被窝里发一下
汗就好了。赵、徐二位老师爱生亲如子,冷暖勤呵护,这情意,我一直牢记心底,后来自己当老师,我一直以他们为榜样,照着实践,关爱学 生。真遗憾,到了第二年春上,赵老师患病住院,不能继续给我们带语文课了,是范国全老师接任班主任兼带语文课,毕业时,赵老师连合影照也没能参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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