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禅味物语」豆腐人生
「禅味物语」豆腐人生文/罗堇樱
在城东的景山新村里，有一个小小的豆腐坊，每天早晨天刚蒙蒙亮，冒着热气儿的新鲜豆腐就懒洋洋地醒来了。 这里是我的外婆家，数十年如一。。做着豆腐。每晚凌晨两点，外公起床，煮水，洗豆，磨豆，筛浆，烧浆，点卤……直到凌晨6、7点，一锅豆腐就这样做好了。邻里们也陆陆续续地来，一块两块地买着豆腐。 一般来说，一块Q的豆腐一共有六块，足够一家人清早伴着小粥，沾点酱油，三两口下肚，大人小孩儿们闲话家常，一天的生活就这么悠然地开始了。 在平时，外公常常走街串巷地去卖，把豆腐装上小小的三轮车，慢悠悠地推着到街角尽头，大路路口，等着下一个顾客的到来。而到了春节前夕，为了能够吃到春节第一口“富有”含义的豆腐，小小的豆腐坊往往会人满为患，大家争先恐后地赶早来预定豆腐，不得已之下只好裁了许多小纸片当作“豆腐票”，逐一地分发给每位邻里，好让大家在指定的时间来领取指定量的豆腐。 连续三天，都做着辛苦的“春节豆腐”。而往往平时一天只要做一锅的豆腐，在这时，要连续做上3锅，家人们24小时连吃饭睡觉也顾不上，就呆在火炉前，烧水，洗豆，磨豆…… 数十年如一日，外婆外公，就把人生，浓缩在了这么 一块小小的豆腐里。 记得在电视剧《雷人老范》里，做豆腐的老范说过这么一段话：一直认为，豆腐的形成，就是我们一个人的成长过程，一个人生出来，就像一粒又圆又硬的黄豆，硬邦邦的，谁也不服谁，可是呢，因为它又生又硬，没人稀得吃它，怎么办呢，就把它放在磨盘里，浇上水，一圈一圈地磨，刚开始，豆子疼，慢慢地就温柔了，软乎了，就变成了又白又嫩的大豆腐，所以说每个人从不成熟到成熟，都是这么一个过程。 人生下来就像一颗黄豆，开始左蹦右跳的，经过水泡慢慢的变软，在经过小磨的细化变成豆浆，喝起来香，经过卤水一点变成嫩白的豆腐，水多了成为水豆腐，水少了变成豆腐干，水再少了可以变成腐竹，放坏了，发霉了可以做出臭豆腐，同样是餐桌上的美味，整块的豆腐可以炒、熘，散了、碎了可以做。。刨豆腐，这种随遇而安的精神就是豆腐精神。 你看啊，这豆腐不光能上能下，而且还能随遇而安。 生活就像是一盘磨，这样简单的豆腐人生，也算得上，是一门深刻的豆腐哲学了。 而在浮华的世界里，所有人都在为各种事情忙碌奔波着，生活的节奏往往让人很难真正放下包袱，放下手机，放下报纸来细细品尝豆腐的个中味道，可往往，只需要换一个心境，转个小角，也许就能看到冒着热气儿的小屋子，在十里的外头，就能闻到豆腐的阵阵飘香，在深夜里的老人，悠悠地煮着一锅满满诚意的禅味豆腐。 “……旋转磨上流琼液，煮月铛中滚雪花。瓦罐浸来蟾有影，金刀剖破玉无瑕……。” 这是留在繁华城市深处里的一出温情故事，没有波澜起伏的情节，没有华丽的演出阵容，甜酸苦辣，生命百味，尽在这小小豆腐中，在平淡的生活里，将人生娓娓道来。木心有一首非常美的诗叫做《从前慢》,如果可以的话，我愿意将它这样读出来：
记得早先少年时
大家诚诚恳恳
说一句 是一句
清早上小巷边
长街黑暗无行人
卖豆腐的小店冒着热气
从前的日色变得慢
车 马 邮件都慢
一生只够做一件事
从前的月亮也好看
熬出琼浆玉满锅
你尝了 人生就来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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