家乡的糯米饭
老家有蒸糯米的X惯,儿时奶奶就教我一首童谣:“大月亮,小月亮,哥哥起来读文章,嫂嫂起来纳鞋底,姆妈起来蒸糯米,隔壁娃儿闻到香,娃儿娃儿你不汪,明年为你栽糯秧。糯秧田里一把草,娃儿娃儿命不好;糯秧田里一把谷,娃儿娃儿你有福!”此童谣透露出的信息我们可以作这样的解读和梳理:其一、从晨读和早起纳鞋底来看,其时代为男耕女织的小农经济科举时代;其二、蒸糯米一般选择清晨,为的是不误白天农事或者是便于晾晒;其三、糯米在当时不是每家都有,尤其对于娃儿们还特别稀罕,否则不会闻到香就汪(哭闹);其四、当时生产力低下,技术落后,田地的收成不稳定,基本上靠天施舍。遇到风调雨顺年景,“糯秧田里一把谷”,而当遇到旱涝蝗灾等倒霉的年份时,就只能是听天由命“糯秧田里一把草,”歉收或者是颗粒无收了。由此可见蒸糯米这种X俗历史悠久。老家蒸糯米,用途有两种:一是晒荫米;二是打糍粑。两者时间不同,用米规格也不同。晒荫米在深秋,打糍粑则在腊月尾;晒荫米的糯米讲究外观,要求长整,一般用二筛上的米;打糍粑的糯米用二筛下的碎米即可,便于捣成糊状。晒荫米工序简单,将蒸熟的糯米摊在席子上风干,掰碎,再将石磨的轴上垫块棉絮,为的是上下两块磨盘留下空隙,这时就可以将掰成碎块的糯米喂进去磨一下,流出来的就是颗粒分明没有粘连的荫米个体。荫米荫米,就讲究个“荫”字,日头太猛,会晒得皴裂,一般以风干或温阳照射为佳,故蒸糯米做荫米时节选择在农历九月以后。荫米的用途有两点:一是煮着吃,二是深加工成米泡或做米泡糖。荫米煮着吃,方便快捷,如面条般节省时间,汤清粒散,劲道爽滑,营养丰富。家里来客,煮上一碗,放上两个荷包蛋,被认为是高规格礼遇。打糍粑一般奔着春节来,相较晒荫米耗时更短,现蒸现做,一气呵成。糯米蒸熟后趁热倒进碓臼里舂或捣,不时翻动,直到糊状为止。将糊状的糯米捏成团,放在撒有米面的簸箕或木板上压成圆饼,干后开成条状,即为糍粑。在碓臼消失的今天,人们与时俱进,发明了一种简易的打糍粑的方法,把蛇皮袋洗净,将熟糯米装进去,上面蒙上布,主人穿上干净袜子在上面踩,省时省力,不一会即将糯米踩成糊状。当然,现今规模化生产商品糍粑采用的都是先进的自动化流水线作业,不在传统之列。
记忆中,母亲蒸糯米前都要做好充分的准备,选择寒潮过后的晴日,在大水缸泡下糯米,找邻家借来木甑泡在门前埠墩边,用大板凳搁上梯子,将竹帘展开铺上洗净的席子,把硬柴禾堆放到厨房灶口。末了,还特意吩咐我们明天糯米蒸熟后要给某伯某叔某姨家端糯米。老家的X惯,一人动口十人香;一家有好吃的,左邻右舍同分享。这是农耕社会遗留下的X惯,也是一种乡村美德。第二天一早,我们尚在睡梦中,就有一种浓浓的清香将我们唤醒,让我们馋涎欲滴。可想而知,母亲是踏着月色淘米,点着油灯上甑的。
老家蒸糯米,对于孩子们来说,不亚于过节,看到同伴第一句话就是“我家明天蒸糯米”,或曰“我们今天吃了糯米呢!”口气与表情明显带着喜气和炫耀。热腾腾的糯米摊在席上确有一种钻心透肺无法抵御的诱人气息。大人和小孩盛上一碗,无需菜肴,也能狼吞虎咽。那感觉柔软粘稠,香浓可口,生津开胃,食欲倍增。讲礼性的人家,蒸糯米那天还特邀三亲六故前来品尝,杀。。割肉购鱼买酒,整上满满一桌,营造一种丰衣足食,其乐融融的气氛。
糯米,稻米中的佼佼者,至今仍保留着她的尊贵与特质。在超市,在餐桌,一向被人们尊为上宾。有时我就想,我能不能与糯米比肩,芬芳周遭,惹人喜爱,经得住品嚼…… 对于我们小时候生活在石牌家乡的人,我们不陌生,这个写的很到位,是一个情怀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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